標籤彙整: 生死學

活著的目標

這是從舊文2006.12.11中整理出來的,再加上一些補充。

人為什麼要活著,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
相信很多人都思考過這個問題,尤其是在摸索時。
我在2007年看到一本書《欲望解剖室》,裡面的觀點也呼應了我的想法,因此在此舉出來。
有興趣的人可以自己去找找,推,《欲望解剖室》時報出版,威廉爾凡著。

活著的人就是為了達成目標,活著時沒有目標的人稱為「廢人」(這基本上沒有含有貶意,但常被解釋成貶意詞,不予置評)。也就是說,沒有了目標的人就是活著沒有意義的人。
舉個例子,貝多芬,認為他無法做出更好的曲子而舉槍自盡,這就被認為是達成目標後的結束人生。

但是看到這邊的人,如果你並不知道自己活著的目標、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也別急著想自殺。
人就是喜歡合理化的動物,當然囉,只不過是防衛機制的一種。
不知道自己的目標的人,就設個目標:找出自己的目標。
當然要嚴格的說起來,這或許是個沒有意義的目標,因為要找出自己目標的人表示自己沒有目標的活著,既然沒有目標的活著為什麼還會有找出活著的目標這個目標,所以產生矛盾,意為為了找出自己的目標而活著沒有意義,但是人是擅長合理化的動物,我相信還是有人能合理化的,所以就不做無意義的辯論了。
只是要告訴所有人,在你沒有找到目標前要自殺,我並不反對,但是也可以選擇堅強的活著是吧?也許你選擇要自殺,從50樓跳下去,到40樓時開始思考自己的目標,到10樓想到活著的目標,那也於事無補,不如活著想是吧?

這不是勸你自殺的文章,請不要檢舉我。

演化的眼淚 — 演化論、虛無主義及悲劇的喜悅

        前幾天上課時,汪子翔看到我,指著我對我說:
        「虛無主義者,哈哈哈。」
        「那是三小?」我問。
        「不知道。」

        人會心痛心碎、會痛哭流涕,但演化論不會,然而悲傷的能力卻是演化賦予我們的。悲傷的演化意義可能來自防衛性悲觀(Defensive pessimism),是一種未雨綢繆、以防萬一的情緒展現。

        但令演化論也意外的是,體認到它的人竟會無止盡的悲傷,這反映在古今中外悲劇的描繪、悲觀主義者的理念由來及思想家或劇作家對悲劇的熱衷。悲傷是一種功能性的演化結果,卻也是無可避免的必然情緒體驗。這種悲傷與一般的難過迥異,它不強烈,而是緩慢而持續的、牽涉到一種對人生體悟的感慨與哀怨。

         體認到「時間」的自我意識將會受到無止盡的折磨,這種折磨更勝於肉體的疼痛,動物只存活於當下,但人卻可以思考過去及未來,因此人可以預知自己最終的命運——死亡,這樣的懼怕無可避免的、重複的出現在人生每一時刻中,提醒著我們人難逃一死、且無力改變。 — Dienstag, 2009 [1]


        這樣的悲傷可能有一大部分來自於低落的可掌控性(Allen R. et al., 1993 [2]),而這來自於覺察原則的確立與不可改變性:現實世界中的規則是如此的堅定不移、掌控了整個世界,人的所有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的。舉例來說,肉眼可見的簡單物理世界,幾乎可以用古典力學以蔽之,雖說更複雜的現象物理暫時無能為力,但我們知道那是來自於人的無知,而不是原則多變或毫無規則。

        生命的出現給了人們一些賦予意義的空間:生命的生生不息、四季的繁榮與茂盛、卓越的歷史或偉人。生命是如此充滿希望而讓人覺得活著有意義。人用自己的一點方法保有了自由意志,那對於人來說是最後一根浮木、最後的希望與救贖。然而演化論拋去了它。或者說,意識及自由意志純粹是演化下的產物,是它賦予給高等生物的演化結果,因此意識之下的任何附屬產物,仍無法脫離演化這條規則。

        又或者說,你以為你之所以獨特的個性與特質是注定基因多樣性的一塊拼圖,你以為是人生意義的配偶與家庭純粹是快速篩選優良基因的策略,你做了覺得愉悅的穿著打扮及擇偶行為注定是有性生殖的競爭過程,你以為人之所以為人的自我覺察與自我意識注定是知覺的終極產物[3],你的學習、成長與自我實現也注定是意識的實際展現。

        是的,我們是演化出來的動物,我們的一切行為大致上都符合演化的要求。我們可以故意叛逆的去挑戰他,可以因為演化要我生,我便故意死;可以因為演化要我追求快樂,我就享受痛苦。任何人絕對都擁有這樣的自由意志,但那不是永恆的,願意去死、對演化論叛逆的人,演化論根本也不需要給你任何懲罰——因為你已經被淘汰了。

        這就是主宰生命的徹底規則,而我們能做的一切就只有遵循他,剩下唯一能讓自己過的快樂的方法就是賦予一切演化要求我們追尋的事物自己的意義、自己的詮釋、專屬的合理化策略,然後活著。

        人類是懸賞在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上的動物。我把文化看作這些網,所以對文化的分析不是尋找規律的實驗科學,而是探究意義的詮釋之學。 — Clifford Geertz, 1973 [4]


        簡單來說,你認為一切有意義的事物,終究只是你自己賦予給它的。

        我們一直前進的、展望的未來,最終只是這道光——演化——所指引的方向,我們正倒退著往前走,眼前留下的足跡、記憶、歷史、器具、經典名著、詩歌經文、科技進展、文明成就,只不過是演化這道光的殘影,但它太過刺眼,回過頭只能得到一片暈眩。

        A nihilist (虛無主義者) is a man who judges of the world as it is that it ought not to be, and of the world as it ought to be that it does not exist. According to this view, our existence (action, suffering, willing, feeling) has no meaning: the pathos of ‘in vain’ is the nihilists’ pathos — at the same time, as pathos, an inconsistency on the part of the nihilists. —Friedrich Nietzsche, 1901 [5]


        然而,這樣的悲傷體驗並不完全是悲傷的,許多人都曾經歷過悲劇的喜悅(tragic pleasure),亞里斯多德曾說:「悲劇的喜悅有他的獨特性。悲劇作家是經由模創憐憫和恐懼來引發喜悅,是一種必須由情境產生的特質。」的確,這種對於悲劇感到悲傷的體驗似乎已經不是哀傷(grief)或痛苦(pain),它是展示痛苦,但卻一併帶來愉悅。

        人類已經本能的意識到悲劇的痛苦與其他所有的痛苦是不同的。悲劇中存有某種東西,使得他與其他災難有著鮮明的區別。痛苦產生愉悅——所有曾經體會過這矛盾的人,都能同意這項人的本能所做的見證。悲劇的愉悅本身自成一格,『憐憫和敬畏,以及一種情感因此得到洗滌和淨化的感受。』亞里斯多德這樣稱呼它。『面對死亡時,生存意志的再度被肯定。當這樣再度被肯定時,面對生存意志的不可磨滅,人覺得欣喜。』尼采說。 —Edith Hamilton, 1993 [6]


        虛無主義及悲傷的心理感受不必然帶來消極的人生態度,雖尼采說:「上帝已死(Gott ist tot)」,指的是上帝所建構的道德標準與秩序的解構,這樣的解構會帶來心裡深處的恐懼,但人依然可以找到另外的可能性,所以人不再需要向超自然的力量尋求協助,而可以建構一套全新的價值,尼采稱之為超人。

        或許,悲劇快感的根本來源就在於意識到舊世界的解構與新世界的即將建立,「憐憫、敬畏、和諧、提升——這些就是構成悲劇愉悅的因素。」[6]

參考資料
[1] Dienstag, Joshua Foa. (2009). Pessimism: Philosophy, Ethic, Spirit. (pp. 22).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Translated by Yi-Hung, Liu.
[2] Allen R. McConnell, Christine M. Bill, William N. Dember, Anthony F. Grasha. (1993). Current Psychology: Developmental, Learning, Personality, Social. (pp. 195-215).
[3] 不熟悉以演化意義來解釋意識的人可能會覺得有很大爭議,可以參考這樣一個淺顯易懂的形容:人感知到外在訊號,叫做知覺(看到一道光);對外在訊號的解釋,叫做詮釋(可能是來自月亮的一道光);對於詮釋的進一步詮釋,則是意識(為什麼今天的月亮這麼圓呢?)。而這樣的逐步過程,恰好符合演化的順序。(改自:陳穎青,2012,意識如何誕生——一個演化角度的假設,內容推進實驗室,http://www.contnt.net/2012/06/blog-post.html。)
[4] Clifford Geertz. (1973). 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s. Basic Books.
[5] Friedrich Nietzsche. (1901). The Will to Power. Section 585. Translated by Walter Kaufmann.
[6] Edith Hamilton. (1993). The Greek Way. Chapter 11, The Idea of Tragedy. W. W. Norton.

永生的定義及方法

        如果說一個人延續不斷的肉體及其精神是永生,那麼是不是可以把標準稍微放寬鬆一些:一個人為求延續不斷的肉體,移植了一些器官,這些器官是人造的,而他保有屬於他的記憶及意識。這樣的妥協,應該也可以算是永生吧?
        那麼,如果科技持續進展,一個人的腦袋可以被移植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裡,他可以保有他所有的記憶與意識,當他面臨肉體的死亡時,就選擇另一個肉體來換腦,這樣的永生的形式,是不是也讓人可以接受呢?換句話說,他的身體全換了,只留下腦但卻同時保留了重要的記憶與意識。

        接下來,如果今天意識可以上傳,暫時儲存在雲端,等到另一個完美、沒有損傷的大腦製造好時再將意識下載到新腦中,這樣的一個新人,他有新的肉體、新的腦,但卻是同一個人的意識與記憶,這樣是不是也還是可以算是永生呢?

        那麼,如果今天在傳輸時發生了一點問題,意識被完整下載,但記憶卻失敗了,這樣一個失憶了的新人,難道就不能算是同一個人了嗎?事實上,我們也都同意失憶症的患者仍是同一個人,儘管他可能永遠得不回他的記憶,但損失了記憶,應該還是可以算是某種程度的永生吧?畢竟,重要的事情也可以先寫下來啊。

        事實上,會不會把一些記憶丟掉重來是比較好的呢?就像電腦重灌時,或許有些人喜歡還原備份,但有些人選擇手動安裝所有軟體,這一定有很大的好處吧?沒錯,放棄舊記憶的重生,或許會對自己更好,忘掉了一些不好的回憶,重新學習新的價值,只有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是由上一個肉體交代下來。

         那麼,如果放棄了記憶也可以算是某種形式的永生,那意識呢?意識和記憶難道不是密切難分的嗎?我想每個人的意識都還會有改善的空間吧,如果今天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塑造另一個自己全新的意識與記憶,但必須重頭開始,這是不是也算一個比較麻煩、但卻可能更好的永生方式呢?

        剛剛說的方法都注重在意識層面,肉體似乎不需要完全一樣,但如果也有個方法可以讓你保有肉體的類似並永生,是不是更好呢?如果還可以去改善自己覺得不足的地方,是不是又更好了?這麼形容好了:你可以保有一半的肉體,並拋棄你覺得不好的另一半,你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你覺得可以補足你的缺點的另一半肉體,然後將兩者結合起來變成全新的自己的肉體。這個肉體是空洞的,還需要你自己輸入給它全新的記憶和意識,你也可以交代給他那些重要的事、未完成的遺憾,這是否會是某種變形了、但卻比較臻於完美的永生呢?

        是的,這個方法就是生小孩。

        我們都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得到永生,永生是如此容易、如此難界定,自己的小孩和自己有一半相同的基因,我們也完全有能力去尋找另一半我們覺得適合的基因。孩子出生是張白紙,我們可以教導他自己覺得重要的事、重要的價值觀、並叮嚀他們那些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人生理念,或許他們會遵循著前進,也或許不會,但這樣好像比較好?因為我們也可能會出錯。
       
        我們的小孩會自己去尋找一個更好的生存方式、更好的生存意義,如何是「好」呢?這不是我們來決定的,而是演化。演化淘汰不好的肉體、不好的意識,我們無所抱怨,因為我們也是演化下的產物。演化已經設計好永生的方法,而這個方法,在某種意義(進步與競爭)上,比我們一般所設想的方法更好。這個方法提供了變異,但我們仍可以保有一半的自己,卻又可以去尋找更好的另一半。我們失去了所有記憶與意識,但卻可以去塑造一個可塑性比原來的自己更高的下一個自己。

        如何是永生?如何不是永生?